奶奶们，你们跳的坑更新了！！

朝着漫画向一去不复返，本章射鹿部分的梗来自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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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下
　　
　　在五年前，他被放逐到地球之前，他拥有上千年的流金岁月，每一天都充满了荣耀与欢笑，但他却无法清晰地回忆出任何一个完整的日子，只能隐约地从记忆里捕捉出游丝般纠缠的片段，其中第一根丝线就是洛基来到阿斯加德。
　　
　　那时他刚刚学会拿剑，手指上磨出一层层茧子，女神们都不肯让他摸自己的衣裳，怕他勾破那些用春花绿柳、阳光彩虹编织出的华美衣料。于是当芙丽嘉将洛基抱到他面前时，他冲那个沉睡的小肉团摆了摆手。
　　
　　“这是你弟弟，他叫洛基。”芙丽嘉慈爱地晃了晃孩子，让他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点。
　　
　　每个孩子都知道“弟弟”不是什么好词。它代表一个没日没夜又哭又闹的孩子，代表在父母和头生子女之间挖开了一道滔天的沟渠，又用挖出来的土筑起一座高山，让他们在彼此眼中消失，而父母的宠爱则会源源不断地流入这个孩子身上。
　　
　　每个王子也都会对“弟弟”二字汗毛倒竖。它代表王位旁虎视眈眈的绿眼睛，代表一个时刻追逐在你背后的影子，稍不留神，它就会得意洋洋地走在你前头，替你接受人民的欢呼和鲜花。兄弟之间，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能镌刻在时光之上，而另一个则要舍弃自己的姓名，作为“某某之子”享受那点儿所剩无几的血统荣耀。
　　
　　“索尔，抱抱他。”神后轻声申斥道，眼里闪过一丝疑色，索尔全无察觉地与她对望，宛如神域漫长的春日般生机勃勃。她把大人们对兄弟姊妹们的戒备预设在了索尔身上，可他还太年轻、太幼稚了，看山喜欢，看水也喜欢，于是神后眼中的神色又变成了担忧。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孩子以后该怎么坐稳至高王座？母亲的思虑一贯无微不至，她怕自己的孩子长成乃父的模样，举手投足皆是滔天彻地的筹谋算计；现在又怕这颗简单的心灵无法如他强大的神力般捍卫他的命运。
　　
　　索尔尴尬地掸掸手上的土，掌心却因为长时间握剑而沾上的铁锈味儿而极为刺鼻。他直愣愣地打量着母亲怀里的小东西，好像那是一件奇形怪状的重物，教他不知从何下手。忽然，他想起了早就搬出王城的威利叔叔。众神之父小时候也曾被这样要求过抱起威利吗？
　　
　　“洛基。”他不甘心地小声叫道，伸手托着婴儿的脖子和腿，免得它们因为太软而垂下来断掉。他并不重，至少比他那把剑轻多了。他僵硬地保持了三秒，准备把孩子还回给芙丽嘉。那时候，索尔对王位毫无概念，奥丁还没来得及把王权的意识灌进他脑子里，他自由自在地长大，像每个同龄的男孩一样练武打架，没头没脑地在外头跑上一整天。但他依旧对婴儿满怀抗拒，不是因为对未来可能在他们中间发生的斗争心怀戒备，而是纯粹出于一种不服气的倔强心理——他的父亲奥丁将同胞兄弟威利越推越远，先是把他移出王宫，又给他在边境挑到一处立锥之地；而他的母亲，爱与美的女神芙丽嘉，阿斯加德诸神之母，却从来没有回过华纳海姆探望家人。既然每个人日后都会变得像奥丁和芙丽嘉一样，何必把这个和他一样无辜的小孩儿塞进他怀里？
　　
　　忽然，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他红扑扑的脸蛋还没有巴掌大小，也就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而明亮，仿佛两个清亮的玻璃球。索尔顿时明白了女神们对宝石要求的“透亮”是什么意思。婴儿好奇地盯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微微张开小嘴，咯咯地拍手笑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索尔都没把他还给芙丽嘉。后来直到洛基已经到了能自己走路的年纪，他还是骄傲地坐在索尔肩上，冲路人咧开嘴笑个不停，拍着小手引起他们的注意。他很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得到了更多的宠爱，便越来越任性妄为，他总是静静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却不爱跟索尔说话，更不爱陪他做自己讨厌的事。他像是一朵任性的花骨朵，娇嫩柔弱，没完没了地提要求，却不肯稍稍满足自己的保护者。他早就能说许多词和简单的句子了，却从没叫过一声哥哥。索尔抱着他反复引导时，他就把目光挪开，有时会好奇地捏捏索尔胳膊上的肌肉，还会把能抓到的东西都塞进嘴里。
　　
　　洛基叫他第一声“哥哥”的那天，他们遇见了威利，他的后背因为旧伤而歪歪斜斜的，看起来像一条扭曲着身体的蛇。索尔小时候还常常给威利拍背，可过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和威利迎面撞上，视线相交，索尔准会装作没看见他低头躲开。他不是讨厌威利，也不是要遵从奥丁的暗示和他保持距离，而是他天性中高尚的那一部分让他忍不住怜悯威利，不愿看到亲叔叔痛苦的样子，也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的沧桑和憔悴无能为力。
　　
　　“啊，索尔，真好，真好，”威利现在说话多了个毛病，开口便要叹息，似乎有无尽的痛苦和苦闷都郁在胸中，一得张口的机会便要叹出来，“我去找点东西……是非找不可，非回来不可……”
　　
　　“我帮你找。”索尔想都不想，一口应承下来。他注意到威利鬓角的白发，他从没在父母身上见过的白发，便忍不住一直好奇地瞥去。
　　
　　“我老了，”威利坦然承认，“神也有老的一天。”
　　
　　索尔想当然地说：“我父亲还没老，你是他的弟弟，怎么会老呢？”
　　
　　威利没有回答，兄长的一切都已被划出他有权谈及的范畴。
　　
　　“这条蛇还这么小，”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们，连他的目光都已经苍老，如深秋的落叶般摇摇欲坠，“这么小……还没有长出毒牙……没人能看见毒蛇身上的鳞片……”
　　
　　索尔犹疑地望着威利，似乎等着他进一步解释这些话。他还记得威利陪他玩的游戏，威利会在他身上画几个圈，这就是明天索尔出去疯玩时会摔到的地方。他常常没头没脑地说点什么，但无一不在日后得到验证。比如他说“远离餐刀”，那么假如索尔不格外留神，第二天他就会在吃饭时，不小心用餐刀划破芙丽嘉的裙子。后来他知道这是神明的一种天赋，威利对未来的感知能力碰巧极强，在他搬离王城之前，奥丁十分倚重他的预言。
　　
　　“这是我弟弟洛基，”他没什么信心地说，“你还是第一次见他呢。”
　　
　　“他的第一个猎物很快就会出现。”威利不置可否，佝偻着背冲他微微躬身，继续拄着手杖，朝拜般的向王城走去，很快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索尔目送他的背影，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以后也要对洛基的孩子鞠躬吗？或者他对我的孩子鞠躬？为什么要这样做？
　　
　　“走吧，”索尔对挂在他肩上的小家伙说，“射箭去。”洛基果然还是没有给他更多回应。事实上，他不知道洛基到底喜欢什么，干脆就在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带上他一块儿。
　　
　　三勇士和希芙早早等在那里，他匆匆挑了一把弓，刚要将箭袋背上，洛基就抢先挂着他的脖子，占据了后背的位置。不知为什么，只有今天，他觉得自己带着个小孩子来和朋友们练武有点丢脸，但他也不能把洛基放下来，便带着他走进森林，寻找支好的靶子。他感受到朋友们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上，麻而刺痒，好像身上生了个多余的瘤。
　　
　　这条蛇还这么小……
　　
　　洛基看他半天没有说话，不满地扯扯他的头发。索尔就指着林间的动物，一个个叫出它们的名字。洛基在他背后小声重复着那些词，麻雀、山羊、驯鹿……每个词都比“哥哥”复杂多了。
　　
　　索尔看见远处的树丛里支着一个拳头大的靶子，停下步子，抽箭瞄准。就在箭离弦之际，洛基突然撞上他的手臂，准星立刻向一边偏开，弓弦狠狠抽在他脸上，而那小家伙还在拍着手笑，好像索尔第一次抱起他一样。
　　
　　他的箭钉在一头鹿的后腿上。精铁做的箭尖过于锋利，已经割开了它的腿筋。他的呼吸突然浅了许多，他害怕见到痛苦的模样，远甚于害怕见血。尽管他此前还没真正意义上射死什么过什么动物，但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会到来，他的每一箭都会是致命的，像是射靶子一样精准无误，使得猎物还来不及感受痛苦便迅速死去。等到把猎物换成敌人，那又是他再长大些才需要去考虑的事了。
　　
　　鹿在地上痛苦地哀鸣，他别无他法，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去。这是只母鹿。索尔试图把箭头撬出来，可她已经伤得太重，一只跑不快的鹿无法在森林中生存。
　　
　　毒蛇的第一个猎物很快就要出现……
　　
　　“索尔，”朋友们来到他身边劝说，“杀了它吧。”
　　
　　他点点头，摸索鹿跳动的血管，又抽出一支箭来，扎进了她的脖颈里。她的后蹄立刻停止了挣扎的蹬踹，安静地倒在地上。
　　
　　此时春风中尚有寒意，温热的鹿血迅速在他脸上身上冷了下来。洛基坐在原处，安静地盯着他。血没能给他什么冲击，反倒是索尔的脸色让他放声大哭起来。等到索尔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开时，他像是突然被吓坏了，立刻收住哭声，呜咽着在背后喊他。
　　
　　“哥哥！”
　　
　　后来他这样叫过无数声，但直到索尔的手臂被折断，放逐至中庭，他也没有再像当初一样，让洛基坐在他的肩膀上。他早就学会了射杀猎物和敌人，也不再为童年旧事耿耿于怀，但他们之间就像那只被射断了腿的鹿，即便拔出箭矢、悉心包扎，也永远不能愈合如初了。
　　
　　也是在那一天，他终于明白了大人们心中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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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纠结下一篇更新什么。上次更新它是八个月前，照这个速度，四年后就可以写完全文了！
下一章会有兄弟决裂你们确定还要看后文吗？？？（发出想弃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