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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基】闪电宫纪事 第二章

写着写着越来越1984了,不过锤哥并没有被黑化,他的做法都是有道理的。

抓紧时间摸了一更,祝自己生日快乐XD!

前文:第一章


  第二章
  
  除非你像看书一样一口气把我的人生翻了个底朝天,否则你绝不会认为我对那个拥抱怀有任何感情。千万别以为我翻了两页禁书就是抗击新秩序的斗士了,我没有像旧秩序时代那样回抱住他,开心地请他进入我的陋室,更没有生出一点儿关于他的幻想。他只是把我吓了个半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都僵了、冷了。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僵硬,把手臂放松了些,关切地问:“你冷吗?怎么不穿上衣服?”说罢,他不等我回答,就把上衣脱下来给我套上,衣服上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以及成年男子特有的气息。我迅速从他手里溜走,躲进屋子的角落,身后的手悄然摸到草席子下头藏着的锋利的铁片。
  
  “你想谈谈吗?”但愿他以为我声音中的颤抖是寒冷导致的,在武力占下风时,语言是最佳的武器。
  
  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顺手带上了门,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奉陪,兄弟。但是这里是不是太冷了?”
  
  完了。从出生的那天起,我住在黑街十四年了,违反的新旧法律当然也少不了,按说我早就该未雨绸缪,做好被抓捕的准备,可直到如今祸从天降,我才发现,我害怕面对那些未知的惩罚,害怕钢铁军团,怕得要死,至于头顶那位遥远的神祗,我们名义上的统治者,Thor,反倒没什么可怕的。Thor不会无聊到穿过肮脏的巷尾,蹚着全城的污水过来找我的麻烦,但钢铁军团会,城邦政府会,面前这个男人会。他说我太冷了,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了——他要把我送到资源转化炉去,那里才够暖和,500度高温,足以瞬间把我的机体分解成一壶油(可能没那么多)、十五升水、几粒钙片和一小片铁,供钢铁军团和特权者们使用,说不定再过一小时,我浑身的骨头都会变成钙片,在Natalia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和弦。
  
  当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我的命运时,我头顶上好像被浇了一桶凉水一样,从头冷到脚,冻得头皮都发麻了。我想跪下来抱住他的腿哀求他,但我看男人饶有兴趣的样子似乎正等着这一套呢。于是,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挺直了腰,银舌头在临死前迸发出了惊人的活力:“你叫我兄弟?你是否知道,只有雷神Thor才视众生亲如兄弟。单凭这本书和你刚才说的话,你就挑战了Thor的伟大权威。”
  
  金发男人被我这番绝地反击惊呆了,他一时语塞,低下头揉了揉脑袋,苦笑着说:“这么久了……我还是觉得你说这句话好像在嘲讽……嗯,嘲讽Thor。”
  
  我被他扣下的罪名吓得缩了一下肩膀,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好像要让全世界都听到,尽管我明白,如果男人因此指控我,黑街里没有一个人会为我挺身作证,除了Cici,但真到了那时候,我宁可她不要出面,好好地继承我的屋子,好好活下去。
  
  “我从来没有!我敬爱Thor如同敬爱我的兄长,”我信口胡说,反正我也没有哥哥,假如光是没完没了地做这些无谓的辩解,那最后我连这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他却能告诉钢铁军团我的住处,我的舌头比头脑反应更快,“是你一直在亵渎Thor,提供给我们美好新生活的Thor,Foster博士!”
  
  “什么?我不是。”他忍俊不禁,在我面前蹲下,像座小山似的拦住了我的去路,“看来你看了那本书了,但这本书是Foster博士转赠给我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我当然知道Jane Foster是个老太太,我本想用这句话诈出他的名字,可他比我想象得还要狡猾,没有上钩。我横下心来,瞪视着他:“我不收,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Donald Black.”他不假思索地说,看他说话的时间间隔,似乎是他的真名,“你呢?”
  
  哈,我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V字手势。男人竟以为能把黑街孩子的名字报给钢铁军团!我早就忘了我报上去的名字是什么了。黑街之所以叫黑街,就因为这里生活的人都是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财富、没有亲人,甚至在理论上不存在的一群人,在闪电宫降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怎么,他真以为我们所有人的兄长Thor会神兵天降,牵挂我们这些“兄弟”的死活吗?
  
  我突然灵光一现,把假名说的千真万确,字正腔圆:“Ikol。”四个字母,一个音也不能少,郑重到连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都没有轻忽,轻轻勾起舌头,好似那个“l”音是眼镜蛇尖锐的、隐匿的毒牙,悄然刺进他的肌肉,而他也如我所料,以惊人的速度被麻痹了——他知道我看了那本书,他知道我没有恐吓他,露出了真正发自内心的惊恐。我发现金发男人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漂亮得几乎与他整个人不相称。我并不是说他其貌不扬,但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和我一样的普通人而已,他的魁梧、强壮和英俊都在普通人的范畴内,可他的眼睛却好像扯下了一片天空,又舀起了一瓢海水填在眼眶里。
  
  在某个瞬间,我确信我曾经爱过碧海,爱过蓝天,爱过这样一双眼睛。尽管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纽约,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黑街。和这个时代的每个人一样,我的血管里奔流着污水,我的骨骼里填满了残羹剩饭,我的脑子里先被民主自由强丨奸,再被闪电宫的光辉照耀得不留一丝沟回和阴暗。
  
  转瞬之后,我又开始自我否决。不,我没看过海,也没爱过别人,更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我十四岁了,靠抢劫偷盗为生,挣扎在黑街的中层阶级。我会痛苦,会挣扎,最终还是会在忍耐中成年,在缄默中生存。我会遗忘这本万恶的书,这个不速之客,满脑子都是生计和奔波,娶Cici为妻,和她生一群孩子,拿着补给票去商店排一整天的队,然后周而复始,我已年老体弱,会有另一个年轻男孩把我手中的面包抢走,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
  
  但Donald Black眯起他的蓝眼睛笑了,像是要把海水舀一勺给我一样。
  
  “你好,Ikol,兄弟。”他向我伸出手,“别担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喜欢那本书的话,尽管可以留下,书籍本就用来传递知识,能被你读到是它的荣幸。”
  
  “我不会读禁书的,我也不是你兄弟。”我反对的声音不那么坚决了,好像连本该对Thor保持的热爱也不那么坚决了,“如果你告发我,我也会告发你,以Thor之名,我向你保证。”
  
  “但是我想这么叫你,Thor没道理阻拦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产生兄弟般的情谊,我打赌Thor自己也不敢说他从没萌生过这样的感情。”Donald歪着头说,仍然耐心地等着我握住他的手,“你敢吗,好公民Ikol?”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赌气拍开他的手,但他又伸到了原位,“我不是Natalia那种特权阶级……就是你抱起的那个小女孩。”
  
  Donald点点头,笑容更深了:“我知道,她很可爱。”
  
  “可爱?!”我愤怒地叫道,“你也和那些愚蠢的男孩一样被她的表象蒙蔽了!她残忍、刻薄、又傻又笨,她连自己爹妈叫什么都不知道,却能享受莫名其妙的特权,而我们只能时刻提心吊胆地提防被钢铁军团扼断喉咙!如果我可以的话,我要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一点点窒息,然后再松手,周而复始……”
  
  Donald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他终于被“Ikol”的毒牙咬到了心脏,猛地收回了手,他眼中天空黯淡,沧海兴波。我本以为他会起身就走,但他竟然把手扬得高高的,再缓缓地落下来——他想让我也享受未知的恐惧。我无处躲藏,眼看着就要被他打到脸颊,头脑刹那间空白了一下,等我真正回过神来时,我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而他的手轻飘飘地落在了我脑袋上,揉乱了我的头发。
  
  “太不友好了吧,兄弟,别那么看着我,我永远都不会想打你的。刚刚我只是出于礼貌和对她父母的尊敬,随口说说。特权把她惯坏了,我知道。”Donald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脸,那儿一点儿伤口都没留下,甚至连红肿都没有,我再次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弱,“其实没人说这本书是禁书啊,我记得闪电宫只禁止了前代一部分遗留书籍,这本书是阿斯加德的诗神Bragi写的,为什么要禁止?”
  
  我赶紧故作轻松地接话以缓解尴尬:“他可以写,我们又不能看。城邦怎么会允许人议论神们的是非?”
  
  他叹息了一声,说:“城邦总是曲解闪电宫的命令。”
  
  “是闪电宫授意城邦曲解的吧,”我讽刺地说,突然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未免有质疑Thor不够磊落之意,而Donald处处维护闪电宫,必定是个学富五车的语言学家了,说不定还有机会直接传递闪电宫的指示,我立刻岔开话题,“但伟大的Thor总有他的道理。”
  
  Donald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不止,一边喘一边说:“我求你别这么说了,这个腔调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我肯定得有几百年没这么笑过了,哈哈!”
  
  “别笑了!”
  
  我喜欢嘲笑别人,但别人不能嘲笑我,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条准则。不过这家伙也真够没心没肺的,我刚才冒冒失失地给了他一拳,而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还能笑得出来?Thor看中的语言学家都这么没脑子吗?
  
  等等,没脑子的语言学家。
  
  我刚刚在发什么疯,竟然想让一个没脑子的语言学家从手边溜走!我从来不是有骨气的人,这没什么羞于承认的,从我在黑街,从某个妓丨女肮脏的腹中挣脱到更肮脏的世界里,呱呱坠地的一刻起,我就已经注定要在骨气和生存中二选一。现在,有一个绝佳的谄媚机会,也许能给我带来一片面包,也许能让我离开黑街,而我在干什么?!
  
  他果然没再笑,只是嘴角上扬地看着我,蓝眼睛里又舀了更多的水给我,他专注地说:“相信我,兄弟。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值得相信的人和事已经不多了,但是如果你能拿出这份勇气,我会为有你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兄弟而荣幸的。”
  
  切忌操之过急。我克制住了恳求他的愿望,通过刚刚寥寥几句话,我大概可以判断出Donald是个蠢头蠢脑、疯疯癫癫的语言学家,他有危险的学问和危险的思想,他或许企图颠覆闪电宫的政权,但我知道他做不成,更不会把我拖下水去,因为他同时又具备着可笑的妇人之仁。
  
  我小心翼翼地掌控着自己的语气,既不让自己显得很迫切,又能让他听出我缓和的态度,问道:“我喜欢读书……但这不是喜不喜欢,或者胆量的问题。钢铁军团不会听我解释的。”
  
  “我可以让它们……”我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我知道的,他有这个权力!他一定是城邦的重要人物,甚至有可能直接影响闪电宫的决策!说不定就是他授权给了Natalia,只因为她有那该死的可爱酒窝!
  
  他几乎要说出来了!他说他把我当成兄弟啊,他请求我的信任,请求如今最昂贵的信任……说吧!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合拢。
  
  这不难啊!我几乎要替他说出来了!我几乎要反过来请求他了!
  
  求你,把我脖子上的钢铁臂拿开;求你,让我成为特权阶级;求你,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带走,让我不必再抢劫偷盗,刀口舔血;求你,让我笑让我哭让我读书让我离开……求你了!
  
  “我可以给你读。”他重新说,把海水收了回去,眼神仿佛一下子无处安放一般,转而看着我的肚子,“你这里有个伤口在流血,是被什么咬的?我下次给你带药来。”
  
  我至今也想不出一种办法来描述我当时的感受,被那个素昧平生、欲言又止Donald Black怀疑的感受。其实不光是我,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时刻承受着怀疑,承受着Thor无形的目光,承受着钢铁军团的威慑,而我本不该理所当然地因为一个特权阶级心血来潮的消遣而动容。我想起黑街里曾有无数面孔来来去去,有一阵子,大概在闪电宫政权之前吧,富豪们热衷于挥霍爱心,太太小姐们撑着阳伞摇着扇子,在防空洞里印下衣香鬓影,甩下几张票子,又足不践地般地来去匆匆,他们不属于这里,一如我们不属于他们。
  
  Donald Black也不过如此,他怀疑我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拉到特权阶级那才是咄咄怪事。我那时十四岁,对男女之事还不大清楚,但也不能说一无所知,至少知道些下流笑话,在夜深人静时听见过草棚子里的邻居交媾声。我从来都不认为Natalia的特权真是Thor出于尊敬英雄而授予的,那一定是某个语言学家或城邦公务员的心血来潮,再大胆一点儿猜想,也许她通过像Donald这样的语言学家勾引上了Thor,或是闪电宫的其他什么神,比如三勇士之类的!
  
  我瞥了一眼他的蓝眼睛,完全无法想象它们被情欲点燃的样子——那实在太丑陋,也太糟蹋了那片纯净的大海,那让我想吐,让我恼火,让我更想按刚才说的那样,把Natalia掐死,看着她雪白的脸颊逐渐憋得青紫,让她再也不敢染指那双眼睛……
  
  我收回了思绪,很快说服自己,我要做的,只是确保能拿到他的两张票子,至于付出什么代价,那无关紧要——除去每个公民应当付给闪电宫的忠诚、麻木和狂热外,其他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了黑街,自己一无所有,也就不怕再舍弃什么了。
  
  直到Donald带着这本书闯进我家,我才发现,在闪电宫阴霾下的生活实在太痛苦也太非人了,以至于我对美的向往近乎狂热。我爱Donald的眼睛,爱那本书。但按照城邦的法律,我们每一个人应该没有爱好,没有感情,我们是闪电宫的后备英灵战士,仅此而已。我们吃饭喝水要凭票,上街出城要凭票,甚至连恋爱生子都要一张印着闪电宫徽章的祝福票才能得到许可,否则……
  
  Donald的手小心地落在我腹部被老鼠咬出的齿痕上,我不再想下去了。
  
  “没什么,不疼。”我刻意没有理会他那只手,也没有理会那只手之外的暗示,把他的衣裳紧紧抓在手里,随手翻开一页书递给他,正好是第81页,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行无头的铅字:
  
  “……久之后,索尔才意识到,当他的弟弟说不疼的时候,恰恰意味着他没有诸神认为的,刀枪不入的心脏。”


 @馅饼是个大陷阱  @白昼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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