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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基】闪电宫纪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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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天立地的基宝宝又回来了!年前一更没敢发刀子,祝大家鸡年大吉吧XD!

  第四章
  
  我本没指望着Donald还会来,再加上他的衣服实在是太舒服太暖和了,我索性踏踏实实地睡了个舒服的大觉,竟然还有闲心做了个美梦。梦里,我是特权阶级,手握权杖,站在金碧辉煌的闪电宫里,Thor标志性的红披风披在我身后。瓦尔哈拉们左右拉开沉重高大如山的殿门,门外血流成河,饿殍遍野,人类和神族混在一起,相互搀扶着向我跪拜。而我行为得当,举止高雅,仿佛我才是命定的闪电宫之主,一切本该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走得很稳,但又能让披风在身后猎猎作舞,宛如天际红云护持在身。
  
  但是,当我刚刚步出闪电宫大门的时候,殿门霍然紧闭,我也只能留在那片阴森的废墟上,狼狈地躲开摇摇欲坠的旌旗。突然,寒风从背后吹透了我的骨头,冻得我牙齿打颤,浑身发冷,原来是Donald扯掉了我的披风,围在自己身上。我举起权杖对着他,他却那么高大,轻轻一推,就把我推进了那群跪地朝拜的人群中间。我大声向他挑战,他却置若罔闻地走入闪电宫,将金灿灿的大门一关,与我的叫阵声隔绝开来。我喊得嗓子都哑了,忽地瞥见周围的人怜悯而又嘲弄地看着我,他们的眼神在说:“看呐,他疯了!多么可怜!”
  
  我再也受不了他们的眼神,想去拍打宫门,但金灿灿的大殿已经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该向谁挑战。身后跪拜的人潮开始涌动,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洪水里,被他们推着搡着离开了废墟,我们所有人一齐从天上坠落,朔风从身下呼啸而过,砭人肌骨。我徒劳地想抓住点儿什么以减缓下坠的趋势,但什么也没能抓到。
  
  我离地面越来越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向黑街。如果不是从这样的高度,可能还看不出这里有多么肮脏——妓女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晃着屁股,脏兮兮的孩子从恶犬嘴里夺过一块白花花的肥肉,盲眼跛脚的老头儿站在臭水沟里,把手伸进水中试图捞出一两根烂菜叶。他们每个人还都在嘟囔着什么,妓女在到达高潮时仰起头叫唤的,小孩吃肥肉时说的,老头捡到菜叶子时说的——“伟大的Thor,伟大的Thor!”
  
  那就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在跌落的瞬间,我终于绝望地放弃了挣扎,我也像他们一样,抬头张嘴,对着天空中朦胧的金光想说些什么,我想祈祷Thor的恩赐和拯救,我也想祈求Donald的宽恕和怜悯,但当我真正说话时,我仿佛又回到了闪电宫,在那个金色的世界里称王,我分不清到底在和Thor说话,还是在和Donald说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威严、不容置辩:
  
  “你会跪在我脚下,俯首称臣!”
  
  “弟弟,醒醒!”
  
  Donald用力摇晃着我,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含糊地问:“你怎么没走?”
  
  “我都回来了,今天是一月二号。”Donald又重新把衣服给我盖好,大概这就是我梦到披风被扯掉的原因,他关切地问,“我有点事情,怕你等急了,赶紧跑过来,看你还在睡觉,扯了你的被子都不起来……你是不是病了?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摸草垫底下的菜干。Donald立刻帮我掀起干草,却被底下藏的刀片划破了手指。
  
  “嘿!我还没来得及拦你呢。”我翻身坐起来,下意识地想拉过他的手看看,他却抽回了手,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儿来气,不耐烦地说,“哦,我这儿没有药,划破了就破了吧,反正是你自己不小心。”
  
  “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该想到它在哪儿的,那你还一副生气的样子,心疼我啊?”他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这个动作真烦人,“干嘛往脑袋底下放刀片,很危险的。”
  
  “防身。”我简短地说,不想让这个假慈悲的傻大个知道我曾经用这片薄薄的小刀片划瞎过多少人的眼睛。
  
  “那你用不着了。”Donald大声宣布,把刀片收走。
  
  我立刻跳起来跟他去抢,脑袋里一阵晕眩,他好像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别人细微的变化,大概是在闪电宫供职时训练出来的敏锐吧。他立刻扶住了我。
  
  “还说你没生病?我昨天就应该带你去医院。”
  
  我没让他继续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用不着那把刀?自大狂。”
  
  “因为你以后不用戳瞎别人的眼睛了,”他定定地看着我,按住我的肩膀,像是城邦要求我们在向Thor祈祷时露出的表情一样严肃,“防空洞里那对混蛋兄弟俩还能互相保护呢,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语塞。Donald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怎么知道我们叫防空洞里的哥儿俩“混蛋兄弟”?他的特权到底渗透到了什么地步?我怕他,但心里万分的狂喜很快淹没了这点儿恐惧。我也用对Thor宣誓效忠时的口吻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让他把我带走,无论什么手段。
  
  “我不是你弟弟,”我轻轻拨开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脆弱而犹豫,“你不属于这里,而混蛋兄弟从小就在黑街里相依为命。帮我把床底下的菜干拿出来,谢谢。”
  
  Donald盯着我的脸,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摸出两根晒得干瘪瘪、没了水分的菜叶子。我本已经想好了怎么委婉又可怜巴巴地抱怨自己的口粮,Donald已经往自己嘴里扔了一根菜。
  
  “很脏的!这是我从外面的水沟里捡的!”才怪,我这么身手敏捷,要是像个跛老头一样站在臭水沟里捞菜叶子就太惨了。这是我一个礼拜前从商店门口抢的,吃到现在只剩两根儿了。
  
  “我原来打过仗,”Donald慢慢咀嚼着菜干,眼神变得很沉,意味不明地看着地,喃喃地说,“当时我的战友们就吃这个。我发誓,只要我能活下来,我一定要让他们每天吃上面包、奶酪和肉。”
  
  “你们是和从前的人类政府打仗吗?我是说,万恶的黑暗政府?”想到他含糊不清的立场,我赶紧按城邦教导员的训诫补了一句。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微笑了一下。他这样弯起嘴角时,会把其他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只剩一层灰尘似的淡淡笑意落在脸上,风一吹就没了。
  
  “现在的城邦才是万恶的。他们曲解闪电宫的用意,把人性中最懦弱、卑劣、恃强凌弱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你很像我的兄弟,但是说话的时候不像。”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一揪。
  
  “他一定没生活在这么糟糕的地方过吧,”我用自己都惊讶的口吻尖锐地说,“人都会变的,而可笑的哥哥们总觉得弟弟还是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你是,那人也是……你知道他是谁,我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而不加‘伟大的’,否则钢铁军团会把我抓走。”
  
  “这时候你就有点儿像他啦,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咧嘴一笑,“我弟弟也爱看书,可惜他没能看到这本书。他也总没完没了地告诉我,他长大了长大了,他变了他变了他变了,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太,现在想想挺好玩儿的,但当时我听他那么说,心里真难受。听着听着,后来我也变了。”
  
  “我猜原来的你会反抗,对吗?”我两手搭起一个房子的样子,代表城邦政府大楼,又做了个“杀”的手势。在确定他的特权足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死我,跟他说话就轻松多了,反正这些特权阶级也经常杀人取乐不是?谄媚并不能激起这种人内心的一点波澜,他们的内心因特权的膨胀而膨胀,胀满了他们的豪宅,胀到昏天黑地,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我还听说过有许多特权阶级们每天比赛吃饭,看谁吃的多,看谁忍不住先吐出来,餐后节目是看穷人们决斗,剩下强壮的胜者会被特权者们带走,满足他们隐秘的欲望,这种被称为“情趣”的游戏在特权阶级的别墅区里司空见惯。Donald看起来没有他们那么糜烂,单从他朴素的打扮和健壮的体格就知道了,但他的内心也一定十分空虚,否则不会跑到黑街来认弟弟。要么,他闲得透顶,那我要变着花样地让他觉得新鲜;要么,他喜欢少年,我不怕,反正我脱了衣服就剩一身骨头,他要是能对骷髅似的躯体下手就随他便;要么,他真的很爱他弟弟。
  
  所以,我偏要让他想起他的弟弟,和他们的童年。
  
  他竟然真点了点头,说:“肯定会的。原来我走在大街上时,看着大家都行色匆匆,充实而忙碌,有的人会挂着快活的笑容。那时候我觉得人类已经很好了,就算有神的存在,那也不会比人更好了。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他们的善良是真的,但他们的可怕也是真的。他们的怀疑是无休止的。当你保护他们时,他们对你感激涕零,充满善意;而威胁一旦消失,他们就会视你为新的敌人。你觉得钢铁军团可怕吗?”
  
  我连忙使劲点头,以为他终于要赐给我特权,免于被钢铁军团监视了。
  
  但他笑着摇头,继续说:“不,一点儿都不可怕。他们只是一堆废铁、一串编码而已,他们本身对你不恨也不爱。但他们背后的人类不一样。你永远无法想象为你的胜利而欢呼的人群,会毫不留情地对你吐唾沫;受你恩惠的人会觊觎你的珍宝;叫你兄弟的人亲热地跟你握手时,会在手心里藏一把刀。你大概觉得我很懦弱,只敢抱怨不敢反抗,但实际上,我觉得闪电宫的出现也许正是为了终止这一切,所以我认可现在的政权。”
  
  “他可不一定这么想。”被他制止了几次之后,我也觉得叫了两年多的“伟大的Thor”听起来很肉麻,所以只用“他”代指。
  
  Donald亲热地捏了捏我的脸:“别套我的话,剧透就没意思了。不过看在你这么好奇的份儿上,我只说一点儿:这本书讲了好多故事,从Thor小时候到诸神黄昏大战,他也告诉了Bragi在地球建立闪电宫政权的原因。”
  
  好吧,我不能说兴致盎然,毕竟我的主要目的是让Donald带我离开黑街,而不是听黄金家族的家长里短。但我真挺喜欢这个故事的。我想告诉Donald,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如果住在黑街,你会明白人性有多么恶心,闪电宫标榜的尊严、忠诚、灵魂有多么不值一哂。但在闪电宫前,人类政府统治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醉生梦死的特权阶级,也没有会被一本书激发兴趣的小强盗。这些都是闪电宫的产物,但他又不是Thor,我说了也白说,于是我问了另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你喜欢这本书,因为你在这本书里看见了自己?可你是个凡人。”
  
  Donald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想从我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似的,但他一无所获,于是又爽朗地笑了:“真正的好书,能让每个人都看出自己的影子。虽然我是个凡人,但我和Thor的看法有点儿像;虽然你住在黑街,但你跟故事里的小王子一样,对吧,Ikol殿下。”
  
  尽管我跟王子半点边儿都沾不上,但我还是觉得受到了恭维,受用地追问道:“哪里一样?”
  
  “比如你们都有强烈的渴望,却又都不说出来,说到底你们都是骄傲至极的人。”
  
  “我有什么渴望?你猜啊。”我刚醒来没半个小时,可我又困了,现在我最渴望的是睡觉,Donald肯定说不出来。但我绝不能睡着,因为我看出来Donald渴望讲故事,我不能让他扫兴。
  
  “故事里的小王子渴望权力和爱,可是没人愿意给他,所以他只好自己去争。你呢,渴望离开这里,想进入我的阶级,我猜对了吧?”他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像故事里那个哥哥一样混蛋,我一定会给你的。”
  
  我瞬间睡意全无,惊恐地看着他。我一直在明示暗示,但我没设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地揭穿。我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发烧似的,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
  
  我他妈竟然在不好意思?!
  
  没错,我低下头想藏起泛红的脸,我喜欢和Donald相处,我喜欢听他说话,我羡慕他弟弟,想一直靠在他怀里听他念书。这些都不光是因为他是个特权阶级,而是他的到来让我感觉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我一直住在这个昏暗的水泥屋里,他突然推开了门,带着一身阳光闯进了我的世界、我的生命……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我也描述不好,等我能想清楚的时候再说吧。
  
  我唯一能清楚地意识到的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假如我天生就是个特权阶级该多好。甚至假如,假如我真是Donald的弟弟,我们可以用阿萨语谈笑风生,我们一起走进城邦政府,随便应付几个钟头的差事就溜出来凑在一起读书,我们有一座金灿灿的大别墅,里面挂着火红和墨绿的幔帐——那是他和我的屋子,我们互相嘲讽彼此的审美糟糕透顶。我要有一把舒服的、像样的椅子,把它摆在窗户底下,只有我能坐在那里念书,把腿翘在脚凳上。在阳光最灿烂、心情最好的时候,Donald会赖在我腿上听我读书,就像他从前对我做的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理所当然地拥有这一切,我们相对而立,不需要任何一方施舍同情。
  
  “你猜错了,我只想读书,而你打扰了我,”我突兀地拒绝了他,语气之粗鲁简直难以自控,“这本书是我的,是我允许你读的,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别把我当成什么乞丐。”
  
  他微微张大了嘴,又露出了那种灰尘般的微笑浮在脸上。他眨眼的频率好像有细微的变化,比往常快了一点儿,我知道人眨眼频率发生变化时,要么在忍着笑,要么在忍着哭。
  
  “对不起。”Donald眨眼眨得更快了,但他当然没有哭,也没有笑。
  
  于是那天我没能听他读书,也没有和他再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就又倒头大睡。其实我本来没想真睡着的,只想闭着眼睛听他的反应,但我还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就睡着了。
  
  他不回来了,我只能自己冒险读禁书了,而且等我一觉醒来之后的每一天,我肯定都会懊悔得想打死现在这个骄傲的、真把自己当王子的自己。但毕竟我没有做出辱没那个小王子的举动,他没求他的哥哥,我也没求那个只做了我几个小时的哥哥的人。
  
  如果我还有力气的话,我一定会大喊:“晚安!”而不是“伟大的Thor恩准,我要开始最后一项战斗了。”因为Thor是个和Donald一样自大的、虚伪的、糟糕透顶的哥哥。
  
  我看不起他。

 @白昼如焚  @馅饼是个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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