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呀:薄天游
凹3:botianyou

【锤基】死海深处的四场噩梦(PTSD/治愈向)

写在前面:

事实上,我一直不喜欢写疾病题材的故事。如果把它当做一个单纯的“梗”,会让我自觉冒犯罹患疾病的患者。但既然官方似乎执意要把索尔的角色往PTSD上靠(虽然剧本对PTSD的理解简直一团糟),那么在这个故事里,我想写一个真正的PTSD患者的故事。索尔的神性体现在现实中,四场噩梦则是他人性的一面受到煎熬的写照。文中的四场噩梦,对应他在无限战争后四种最深的恐惧:恐惧战争、被人误解和唾弃、自身能力失控、至亲死亡。文中还会有其他一些PTSD的典型症状,会在出现时加以说明。

p.s.心情很乱,写得很乱。请见谅。

Summary:砍下灭霸的头颅后,雷神将自己沉入死海,沉睡三年。三年后,他再次苏醒,噩梦却依旧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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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海深处的四场噩梦
  
  文/薄天游
  

地与海有祸。魔鬼从天界降下到地与海中,天界洁净了。  ——《圣经》

  1.死海
  
  死海溺不死人,却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里没有水鸟,没有游鱼,只有一望无际的、灰色的泡沫,就连阳光也无法把它们照出彩虹色的光芒;这里还有一片惨淡无光的、黄纸片似的太阳,它的光芒同样穿不透海上厚重的泡沫。水面中央,一片明亮的血色冲破灰雾,从死海深处泛起,仿佛沉尸埋骨的恐怖地带的路标。这里没有别人,就算有,他也不会去淌这片一望无际又看不见底的水域,拨开灰色的泡沫,探究血色的来源。忽然,一只生命力顽强的浮游生物踩破了一个泡沫,跳到另一个上去,在这眨眼间的过程中,死寂的海面翻动起一丝涟漪。
  
  涟漪下,死海的深处,躺着一具身体。之所以只能叫他“身体”,因为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水下,没有呼吸,也没有挣扎,好像已经死去多时;但他的身体却没有浮肿,脸上也没有溺亡者恐怖的神色,只有无尽的平静、安详和一点天真的神采,就像安然沉入梦乡的孩童,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担心。无论是死是活,他都何其可悲,将冰冷的海水当做母亲的怀抱,沉睡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浮游生物在他那如水草般漂浮着的半长头发上停驻了一会儿,似乎也好奇这个生物的死活,但短暂的生命注定了它不会有太多时间好奇,它很快便跳向更远的地方了。而他呢,则完全不用为寿命操心,倘若他能分一点生命给这可怜的小虫子就好了。他就在这里沉睡着,既不浮出水面,也不沉向海底,唯有他肩上披挂的血红色披风如一面旗帜般拨开泡沫,无声地向天空求救。可空中并未住着神明,无人垂怜这个被遗忘的人。
  
  他在死海里待了很久很久,待得很安心。在他步入冰冷的海水时,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世界没人再需要他的帮忙,至少暂时不需要;他不该接受人们的鞠躬致意,也不必容忍人群的疑窦丛生;他不愧疚也不自豪,他只觉得痛苦和疲倦。他想找个地方休息,可世上没有另一张温暖的床能让他安静地休息,于是他便来到了这里,决定睡到自己的身心都忘记如今的痛苦与疲倦为止。
  
  可他的愿望才实现了短短三年,就被空中的轰鸣打扰。磅礴的气浪将海面上肮脏的泡沫撕开一个大口子,吹出下头清澈的水,还有水里漂浮的人。任凭外界的动静多么大,他都始终保持着安睡的姿态,一动不动。直到空中跳下一个人,将他强行从海里拉了出来,他才大声地深深吸了口久违的新鲜空气,猛地睁开眼睛——一只眼眶里空空荡荡,只有个窟窿。
  
  “斯塔克,我说了没事别来——”
  
  “我当然有事,哦,我上次好像都没仔细看看你,”托尼隔着面甲盯着他的眼睛,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索尔现在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目光,“这次是大事,不然我也不想满世界地找你,还要向跟你那位不友好的女将军套话,那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索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什么事?”
  
  “我要结婚了,我和佩珀。”托尼得意洋洋地宣布,那口气仿佛这是件全球都翘首以盼的、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他从没怀疑过有人不日日夜夜地盼着这事儿似的。当然了,他不指望以索尔如今的精神状态,还能真心实意地祝福他,所以假如他咆哮着质问他凭什么为这点小事就来打扰他,甚至找茬跟他打上一架,托尼也不会觉得奇怪。可索尔只是点了一下头,便再没有抬头望着他。
  
  “你的锤子……斧子,不管什么东西,放哪儿了?我倒是可以帮你拿上,如果这回的玩意儿我拿得动的话。”托尼看不到岸边,只能往他身上装个推进器,虽然松开了手,但也没敢离开他太远,怕自己一不留神,索尔就又扔下推进器,掉回那片该死的海里。
  
  索尔倒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推进器没有亮,他大概学会了如何控制重力,或者说飞行。他讽刺地看了托尼一眼,反问道:“参加你的婚礼需要带武器吗?”
  
  托尼尴尬地笑了两声,但对方依旧平静地、甚至带点儿困惑地打量着他,看得他浑身难受。这个地方也让他觉得不舒服,充满了迷茫、压抑、潮湿,总让人想到什么肮脏或混乱的超自然事件。他是这里彻头彻尾的不速之客,他们在这里多待一秒,情况就对他越不利。于是他决心赶紧结束这场对话:“好吧,随你,只要你人到场就行。布鲁斯在飞机上等着我们呢。”
  
  索尔点了点头,丢下托尼,自己冲向灰蒙蒙的云层后的飞船。他冲得太快,托尼简直怕他把飞机的舱门撞坏了,可能还没人告诉他飞机是不能开着窗户的。他赶紧追上去,飞到索尔身边,体贴地帮他把舱门拉开,顺口调侃:“在这儿泡三年的澡舒服吗?”
  
  “很安静。我休息得很好。”
  
  “你不想问问别人好不好?”
  
  “那要问的人可太多了,”索尔笑了笑,亲切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大个子,拿到开飞船的博士学位了吗?”
  
  “还差点,飞机的执照倒是拿到了一个。”布鲁斯偷偷瞄了一眼仪表台下藏着的小纸条,上面写满了他预备和索尔谈谈的话题。正面是让他放松心情的过渡话题,背面是他被要求问的问题。正面一个,背面一个,布鲁斯在心里嘀咕着娜塔莎告诫他的审问技巧,不要让他感觉到紧张,不要让自己的话有攻击性,最重要的是,不要提起那个名字。
  
  “前几天那疯丫头联系我了,她说阿斯加德人都很需要你。”布鲁斯悄悄用指甲在正面第一句话上划了一道,又翻到后头对应的问题。
  
  索尔显然对他的话充满怀疑:“他们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给他们找了新家,建了完备的循环系统,确保他们生活得和从前一样舒服。倘若他们受到攻击,我立刻就会知道。可我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他们很安全,但他们生活得并不幸福。对你的人民而言,你是奥丁的儿子,也就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哪怕你什么也不做,能每天看见你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会让人们感到安心。信仰这东西就是这么捉摸不透,在地球上,很多人信仰各式各样的神,尽管他们连这些神的面都没见过,但只要相信祂与自己同在,就能让许多人为这个信仰赴汤蹈火。”
  
  索尔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的话。布鲁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背面的第一个问题:“况且,大多数人毕竟还是不太习惯生活在飞船上,我们更喜欢定居在一个稳定的星球,上面有海水、陆地、空气啊……你明白我的意思。虽然找到一个宜居的星球不太容易,不过我想洗劫一艘飞船也不容易吧?”
  
  “还成,”索尔依旧合着眼睛,好像在说梦话似的,“等你学会脱离大气使用雷电的时候,就不太难了。多谢你当初帮忙布置飞船上的设施,班纳,我对这些实在不在行。”
  
  “我当初不知道这是你抢来的船。”布鲁斯嘀咕道。
  
  “别人抢我们的,我们就抢别人的。告诉你吧,班纳,宇宙的平衡不由正义划定,全靠你抢我、我抢你来支撑。”
  
  “别听他的,”托尼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幅度地换了个坐姿,好让旁边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快点清醒过来,他大声打断道,“他还没睡醒呢。来点喝的吗?”
  
  “真希望你们带来了那位会变戏法的大夫,你邀请他参加你的婚礼了吗?他可以负责帮大家续杯。”索尔感慨道,跟托尼碰了一杯。布鲁斯赶紧趁机把小纸片翻回来,进行下一个问题。
  
  “你没把自己活活淹死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布鲁斯绝望地听着自己像背书一样严肃的声音,试图不看纸片,让上面的问题自然地从嘴里流淌出来,可他压根不是这块料,好在索尔似乎的确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连睁眼都费劲。
  
  “这片水域叫‘死海’。在海里的人会死,离开海水就会重生。”
  
  “阿斯加德的基础教育似乎出了一点偏差,”托尼揶揄地说,“地球上的死海离这鬼地方有几千海里呢。这里的磁场很奇怪,多年来都没有捕捉到卫星地图,否则我们可以早点把你从诅咒里救出来的,公主。”
  
  索尔压根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说:“这个故事在阿斯加德流传了很久,从我父亲小时候,他的妈妈就给他讲这个故事。后来他也给我讲这个故事,不过只在我很小的时候讲过一两次。流传了这么久的故事,通常都不是假的。他说,在死海里的人,既没有死,也没有活。倘若他们想死,他们就会永远死在这里,但他们的灵魂会和逝者团聚;如果他们想活,他们就会忘记从前的事情,重获新生。”
  
  托尼漫不经心地说:“哦,听起来真神。那你不会忘了谁是最强的复仇者吧?”
  
  “我。”索尔回答。
  
  “看来你的求生欲还挺强的,”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绝望也没事,队长新开发了心理疏导的业务,每周都出去做义工。让他给你念叨一下午,保管什么都想通了。”
  
  “谢了,我更喜欢亲手解决问题,”索尔让自己往下滑了滑,脑袋枕在沙发的靠背上,“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再睡一会儿。”
  
  “可我还没问几句话呢。”布鲁斯不满地低声说,托尼从后视镜里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才挫败地把写满问题的纸片塞回仪表盘下头。
  
  索尔很快睡着了。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神,力量和精神都十分虚弱,需要通过间歇多次的睡眠才能恢复过来。沉睡时,他不会受到任何梦境的干扰,可离开了死海,他却没这么幸运了。三年前的梦重新包裹住他,任他如何挣扎,都不能轻易从其中逃脱。神的梦境往往具有预示性,可自从无限战争之后,他就永远重复着几段同样的梦。梦里的他不再是神,也不再是英雄,他没在梦中见过任何他想见、不想见的人,他仿佛被什么魔法控制着,去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没有人知道索尔·奥丁森,那个世界也没有英雄与神,一切都是错误、错误、错误。每当他从梦境中惊醒,梦中的一切就如潮水般迅速从他脑海中退去,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场噩梦。唯有他,唯有他坚信这些梦在一定意义上都有意义可循,他坚信这些正在发生或即将降临在他身上。他和那个人的三次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他一生跌宕的伊始,自那以后,他不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自那之后,屈辱无边滋生,恐惧如影随形。于是他沉入死海,试图用长年的沉睡来压抑噩梦和恐惧。可正如那些梦境所预示的那样,他从前取得过多少辉煌的胜利,现在就将面临多少失败。厄运的阴霾追逐着他,而他和凡人一样束手无策,不知道命运何时才会改变主意。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像个溺水的人一样,绝望地挣扎在过去的噩梦中。枪炮声真切地在他耳边响起,硝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却蓄起满眼的泪水;他感觉自己遍体鳞伤,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恐惧踩在上头狂舞,爆发出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呼唤雷电,天空却依旧是晦暗的土黄色,连他最后的伙伴都抛弃了他。他再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懦弱,终于,他放弃了愚蠢的尝试,松开双拳,好似把自己的性命也一起松脱了一样。
  
  忽然,有一颗子弹清晰地穿破空气,直冲他的方向而来。噩梦像一面镜子似的,被这颗子弹打出了一片蛛网裂痕,迅速坍塌成了黑暗。而他,就像刚刚被托尼从死海中拉出来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他的双眼中再次充满电光。
  
  飞机外,空中突然酝酿起低沉的雷鸣,在一边小憩的托尼立刻惊醒,望向站在窗边的索尔,后者似乎在好奇地望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他凑上去一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该死的,你在发什么疯?!”托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刚要伸手推他一把,索尔身上却爆出危险的电芒。他再次把头靠在窗边,试图看清眼前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
  
  两架被雷电击中的飞机正打着旋儿地落入大海,它们似乎还怕托尼不死心地出去营救一般,机身在半空中轰然对撞,油箱爆炸出两朵巨大的蘑菇云,热浪直冲上空,甚至引起了他们乘坐的飞机一阵颠簸。
  
  “星期五,检查那两架飞机的信息。”
  
  “均属于一个国际犯罪团伙,老板,根据新闻数据分析,他们很可能是上周博物馆盗窃案的始作俑者。”
  
  “所以你就用雷把他们给劈了?”托尼换上装甲,用战衣包裹的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三年了,我以为海水已经把你的脑子泡得冷静点了,而不是见人就杀,还照着脑袋去!”
  
  布鲁斯摘下向复仇者总部汇报的通讯耳机,转头阻止托尼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题:“托尼,我们之前说好……”
  
  “哦,得了吧,”托尼又大声骂了句脏话,“失败可不是用雷追着小偷劈十个街区的借口。三年前你就这么做,现在还是这样。你知道这一次雷暴会让我们付出多少精力,来弥补地球少了一半人口以后的脆弱秩序吗?”
  
  索尔的眉心跳动了一下,但并未做什么反应——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反驳,雷电也迅速收敛回云层之中,天空重新显出淡淡的光亮。他脚步沉重,重新走回沙发边,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我只是听见了枪声,”索尔喝了一大口酒,因这酒的味道皱了皱眉,斯塔克的藏品还是不太对他的胃口,“只是枪声。我讨厌枪声。”“啪”地一声脆响,他顺手摔碎了手里的玻璃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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