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呀:薄天游
凹3:botianyou

群星低语(上)

一个练笔,更新随缘,试图讲述神明的脆弱。也算是庆祝雷神4的消息啦!

失格预警。这个锤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跟我以往写过的任何一个雷神的形象都不一样,他是脆弱的、孤独的、痛苦的、有血有肉的,他需要帮助、保护和关怀,在责任与自由中挣扎。

灵感来自偶然想到的一个画面,小锤垂着腿坐在彩虹桥边,孤独地望着头顶的浩瀚星河。

依然接复联4雷神斩首灭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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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星低语
  
  文/薄天游
  
  虽然夜晚为爱降临,
  
  很快的,很快又是白昼,
  
  但是在这月光的世界,
  
  我们已不再一起漫游。
  
  ——拜伦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每一颗星都微不可查地转动着、闪烁着,在浩渺深沉的宇宙中呼吸,像是殿中垂眸的诸天神明,悲悯地、谦卑地向每个信徒低下头颅,聆听人们的许愿,却吝于赐予一星半点的救赎。他们在看你,可他们也没在看你,他们透过你的皮囊,去读世人的灵魂,就像一群拿着小木棍观察蚂蚁窝的幼童。他们不厌倦,也不急躁,待他们看得够了,便去过自己的生活。
  
  在万千呼唤声中,群星唯独回应了一个男孩。他抱着膝盖,孤孤单单地坐在彩虹桥上,绚丽的光芒在他脚下静静流淌。在孤冷的冬夜里,他只添了一件华而不实的红披风垂在身后,身边搁着一把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铁剑。他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眨着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与璀璨的繁星对望。温柔的星光落在他眼睛里,他试探着地开口呼唤:“你们真的会听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于是他极力睁大眼睛,让星子填满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如痴如醉地凝望着广袤宇宙的冰山一角。父亲说过,先祖的英灵会化作繁星,继续指引阿斯加德人。他还太小,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需要寻求先祖的帮助,因此每当他伤心难过时,便会来与星空说话。
  
  当他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全心沉醉于星空之中时,一个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会的,孩子。”
  
  索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他已经陶醉于星空之中,仿佛一挪开眼睛就要从天际坠落。他极力想要搜寻声音的来源,甚至以为那个声音来自于自己内心的幻想。
  
  “父亲说你们会指引我,可我不需要指引,我是想请你们指引他,”他低声说,“请告诉他,我不愿做雷神。”


  
  索尔转过身去,“花园”中日色熹微,空气中照映出温暖的弧光。他抬头望着太阳,眼前的景象也被暖阳晕染得模糊了。他沉重地拖着步子,一步,两步,慢慢离开血腥的木屋,离开珍视的朋友,仿佛他走得越远,就离仇恨和痛苦越远。忽然,“呛啷”一声脆响,战斧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他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此后他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朋友们为他请来许多医生,甚至拿出各自的本事,为他尽一份力。病床边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斯塔克时常带领他的智能机器人和纽约圣殿来的魔法师们争论,他偶尔清醒过来,就听到两方为究竟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还是外伤冲击导致体内不断出血而据理力争。他便忍不住给出意见,插嘴说阿斯加德的医官从不这样治病。他们不纠缠于身体的哪个部位出了问题,就好像战争的爆发,也不是由一次外交辞令的疏忽、一个越境的居民、或是领袖的一场盛怒所引起的。但阿斯加德人已经所剩无几,都被他的朋友们安顿在挪威森林里,他们先民的故居中。那里人迹罕至,气候恶劣,除了阿斯加德人,也没有其他族群能长久定居。他这样说着,不由得想起他的人民受了很大惊吓,又跋山涉水地辗转流亡,他们中又会有多少像他一样,吹不到风、看不见云,日复一日地躺在病床上,忍受躯体的折磨,守着眼前一成不变的墙壁和天花板,回忆往日的生活呢?
  
  医生们达成的唯一共识是,他的精神必须首先振作起来。然而,正如复仇者们不能不为他尽一份力,不能不挽救沉疴不起的朋友一样,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像从前一样快乐、幸福。快乐是对死者和旧日痛苦的背叛,于是他的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和其他留在基地休息的朋友们一起吃饭时,偶然地露出一个笑影儿,一旦被他察觉到,他立刻将这笑容抹杀,阴霾又长久地笼罩着他。
  
  他体内的出血始终不停,引以为傲的力量也随之一点一滴地渗出皮肤。他也开始彻夜难眠。有一天晚上,索尔在基地外遇见了娜塔莎。她坐在屋檐下,伸着手接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索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天空,可雨势没有停歇之意,半空炸响一声惊雷,那是最忠实的战友在向他挑衅。索尔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向群星许下的愿望——“请你去告诉我父亲,我不想做雷神。”
 

  那时,群星并未像奥丁一样暴跳如雷地指责他辜负了命运的选择与九界的期许,也不像芙丽嘉一样黯然神伤地检讨做父母的对他太过苛刻,星斗只是温柔地眨眨眼,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孩子?”
  
  “我不想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和期待,”他说着说着,落下泪来,星星派遣微风为他擦去眼泪,他哽咽着说,“我想一辈子自由自在,去九界旅行,交很多朋友。我不想时时刻刻被海姆达尔监视。我不想人们喊我‘雷神’,而不叫我的名字。我不想他们时时刻刻盼望我能挥舞起妙尔尼尔,去杀光霜巨人。我不想让爸爸妈妈失望,也不想被我弟弟讨厌。”
  
  “神也可以去九界旅行,交很多朋友呀,没有父母会对孩子失望,也没有哪对兄弟小时候不争不抢、不打不闹,等你们长大以后,还会是彼此的亲人,”星星宽慰道,“但我理解你的感受。”
  
  索尔的眼睛亮了起来,追问道:“你理解?”
  
  “你的烦恼并不可笑,有很多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孩,都曾经来到这里,向我诉苦。就为这些,奥丁小时候比你哭得更凶哩,我们简直束手无策。”
  
  索尔立刻把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父亲哭鼻子的经历充满兴趣:“我父亲说他从来不哭。我一哭,他就要训斥我,关我的禁闭。他对我弟弟就温柔多了,洛基从来没被关过禁闭。他也不敢关我妈妈。”他又忿忿地嘟囔了两句。
  
  “你比奥丁诚实多了,”群星夸赞道,“他小时候,火巨人和霜巨人都常常挑起战火,他的父亲教育他要做最强大的神,要把九界统一,要让阿斯加德成为人人艳羡的沃土——可那时候阿斯加德连个城墙都还没有呢。奥丁从没自由自在地去九界旅行过,也没有什么朋友,他也不疼爱他的弟弟。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来到彩虹桥,像你一样,跟星星说话。他说他苦闷极了,倘若完不成自己的使命,他该怎么办呢?”
  
  索尔全神贯注地听着,对威严的父亲油然而生一种怜悯之情。
  
  “后来我们告诉他,我们不能抹杀他的力量和天赋。但如果他有朝一日,再也不想做一个神,再也不想承担这些责任的时候,神力自然会离他而去。他就自由了。”
  
  索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他真的不想做一个神了吗?
  
  “别怕,孩子,你不必回答这些问题。把这些留给你的心。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察觉到的。”
  
  索尔匆匆点了点头,想要从冰凉的彩虹桥上站起来。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向星空追问道:“你们以后还会和我说话吗?”
  
  “当然,任何时候,”群星向他保证道,“但过了这么多年,只有孩子们会来跟我们说话,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就不来了。”
  
  “这是为什么?”
  
  群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索尔踏过地上激起的一小洼雨水,坐在娜塔莎身边,对她说:“我要走了。”
  
  娜塔莎回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累积的愧疚感突然在他心底爆发,他真想立刻收回那番话,向娜塔莎道歉。他知道,是她一直承受着失败,为他们应付质疑、准备装备、打理残局,也是她严格地监督他执行每份不同的医嘱,跟他共进晚餐的次数最多。她好像是最理解他需要的人,他——和许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她就要在这崩塌的世界里重新建起一个天堂。她是如此执着,如此坚韧,让他不忍再说这些话来伤害她所作的一切。
  
  “我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娜塔莎简洁地说。
  
  “娜塔莎,我很抱歉把你们留下,”他做了两次深呼吸,决定撒个谎来应付,“我会去别的地方看看,如果还有胜利的希望,我会告诉你们。”
  
  她对这拙劣的谎言嗤之以鼻,又问道:“你觉得好些了吗?斯塔克说你体内的出血已经少了很多。你恢复以后,我想他很快也该走了。多亏你生了这场病,否则我们早已经散了。”
  
  索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事实就是如此,战争结束了,他们输了,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可他知道她怀揣的一丝希望是什么——他已经一无所有,可以把这里当成他的新家,和他们一起重新开始新生活。这世上还有许多事等着英雄们去做呢,他们可以帮助剩下的人走出来,可以打压和矫正那些因疯狂和痛苦而扭曲的心肠;他们还会扶持彼此走出阴影,就像他们大张旗鼓地请来全世界幸存的一流医生来为索尔治病一样,他们总相信只要付出得够多,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
  
  “你看,”他指着夜空,只有稀稀疏疏几颗星子穿过乌云,顽强地闪烁着,“奥丁告诉我,死去的人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继续指引我们。只要你愿意跟它们说话,它们就会回应你。”
  
  娜塔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试过吗?”
  
  “当然,”他郑重其事地说,“当时,它们还告诉我,只有孩子才会找它们说话,等孩子们长大了,就不会这么做了。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因为只有孩子才会相信这个传说。相信的力量比什么都强大。”
  
  “这可能是你们阿斯加德人的特长。”娜塔莎也盯着星空看了一会儿,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撩开额前略长的碎发。
  
  “我已经不是了,”他感觉到娜塔莎的目光猛地聚集在他的侧脸上,但他依旧抬头望着夜空,“从前,我对天上的星星说,我不想做雷神了——那当然只是孩子气的想法。它们回答我,如果有朝一日,我真想放弃这些责任,神力自然会弃我而去。等到那时候,奥丁和芙丽嘉不会再对我失望,洛基也会跟我重归于好,我就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游历九界,从此世上不再有我的敌人,唯有朋友与美酒。”
  
  他停了停,继续说:“神不会生病。这一次,只是雷电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流走了。”说着,他摊开手掌,萦绕在指尖的电流已经完全消失,一滴泪水落在他的掌心,只一滴。
  
  索尔终于望向娜塔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起身离开:“我不必担心以后要把你们一个个送走了。凡人比神要幸运多了,不是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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